前天收到陈同学的杂志电子版时,还奇怪伊怎么拿关爱狗类的故事做封面故事,觉得至少也得拿个矿难、失学儿童之类的国家大事来镇一镇读者。昨天想起来了,今年是狗年。
陈同学是个坚定的环保主义者,还是个素食主义者。有一段时间成天带着一双筷子四处转悠,到吃饭的时候,刷,拿出自己的筷子,说不用一次性筷子。这个“毛病”现在好像改了,不过还是成天用他结结巴巴的普通话跟人絮絮叨叨地传播动物的、自然的价值,实在是种稀有金属。
在中国,这才叫个性。比吸毒玩3p写诗搞艺术满嘴脏话有个性多了。
狗年是老爸的本命年。刚才给家里打电话,问老爸要不要做个寿什么的,他说不做了不做了,不做还想不起自己多老,一做就把这个事情给强调了。老妈则在电话里抱怨腰疼,说到医院,什么病因都查不出,所以她只能下结论,说是当年大冬天生我给生出的毛病。
似水流年啊似水流年,我妈前脚把我给生下来,我爸后脚就60了。
然后问我找工作怎么样,我说不怎么样。找工作这个事情,找得着找不着,找到哪儿,什么时候找到,对我来说,本质上都不是什么大事,因为内心对每个月从某个机构领一笔钱的生活方式并没有需要。如果有需要,也不是内心的需要。但是让父母失望,却是个大事。毕竟人家把我养这么大,还指望着养兵千日用兵一时呢。
于是开始意淫,想着以后要写两本厚厚的书,一本献给我爸,一本献给我妈。这样想着,把自己感动坏了。
昨天去chinatown买菜,过年的气氛倒是很浓。浓得我都走不动路了。左边一个广东老太太,右边一个广东老太太,前面一个广东老太太,后面一个广东老太太。路边挂满了红红绿绿土得掉渣的挂饰,阳光好得令人想躺在马路中间不走了,就在广东老太太们的海洋里漂浮。
卖花的特别多,多得莫名其妙。矮矮胖胖、皱皱巴巴广东老太太们,都左手一束鲜花,右手一袋猪肉,在街上步履蹒跚地走。
老想着以后有了自己的房子,要养一条狗。品种都想好了,poodle。小号的那种。觉得伊身上小小的卷卷的贴身的毛,是一种fashion。从来没养过狗,一想到某天一回家,一条身上长满了小小的卷卷的贴身的毛的小东西扑上来对我热烈欢迎,就有种心花怒放的感觉。
我想我对intimacy是有很多很多需要的,简直跟对辣酱的需要有一拼。
格拉斯写过一本小说,叫“狗年月”。我家的书架上好像还有,就是从来没读过,不知道写什么的。但是喜欢这个书名,大约因为“狗”这个词在中文里面极大的贬义,所以让这个书名有种冲击力,仿佛仅仅因为这个书名,它就应该是个名著。
生日那天,给自己买了一张卡片。30嘛,也是个大事,觉得应该给自己一点“继往开来,与时俱进”之类的鼓舞。想了半天,也想不出对自己有什么可说的。不对啊,明明好像是有很多可说的呀。
后来在卡片上写了三行字:
Dear XX:
Be brave.
Yours, XX.
我要争取改掉前30年的毛病,把后面这30年过好。从此以后,摆脱那些眼光,那些恐惧,那些暧昧,勇敢地,过下去。
狗年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