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别人有没有这种感觉,就像某一刻突然想吃某种东西一样,某一刻会突然想听某人的歌。那一刻,莫名的那一刻,突然就想起了张三。不能是王二,不能是李四,只能是张三的声音。
就像刚才,感觉自己又被命运狠狠地扇了一巴掌,捂着脸上那个红手印,感受那种火辣辣的感觉慢慢烧到全身,又慢慢地冷却下去,只觉得无力。无力到无法悲哀,无法愤怒,无法思维,无法拿起手机拨任何人的号码。仿佛身体变成一块坚冰,所有的感受都是小火苗,一碰过去立即熄灭。
突然想听Damien Rice的那首“Cold Water”。
仿佛那个沙哑的、单薄的、朴素的声音是一个贝壳,可以供我缩进去,替我抵挡所有的光线。
仿佛那首歌当真是一片冰冷的水域,而我可以漂上上面,然后慢慢地沉下去。
什么东西,可以让我肩膀上这个永远聒噪的大脑突然停电呢?眼前那无数张喋喋不休的嘴突然失去了声音,只剩下了口型。看得出来它们仍然是声嘶力竭的,仍然是歇斯底里的,仍然是剑拔弩张的,只是统统失去了声音,只剩下口型。
那需要很大一只手,很暴躁的一只手,一把把那个插头拔下来吧。
茫茫然地坐下来,听“Cold Water”。
Cold, cold water surrounds me nowAnd all I've got is your handLord, can you hear me now?Lord, can you hear me now?Lord, can you hear me now?Or am I lost?
当真是觉得自己漂在冰冷的水域上,然而那冷是恰到好处的冷,是对我这暧昧的灵魂恰如其分的处罚。
从来就不能理解那些善于“倾诉”的人。比如好朋友Z。伊每次跟男朋友吵完架,可以跟北京的上海的国内的国外的朋友不厌其烦地倾诉自己的困惑或者痛苦,及至内心的“毒素”全部排遣出去,而我怎么一心烦就失语呢?只能关门关灯关手机缩在贝壳里,把别人连同自己扔在很远很远的地方。
也许我的“毒素”就是声音,脑子里那无穷无尽的声音,被无限放大,越来越多,越来越大,以至于声带不堪重负,“卡嚓”,断了。沉默成了最大的解放。
算了,不想了,听歌。明天一早,多管闲事的电工DP肯定又会赶来,修好那个插头插座,那些唧唧呱呱的声音又会重新冒出来,混战,狂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