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7年3月8日星期四

英美差异

人人都说英国和美国非常不同。英国人美国人都愿意宣传、炫耀这种不同,就像两个孪生姐妹生怕被人说成个性雷同一样。昨天一个英国朋友问我,体会出什么不同吗?我开玩笑说,看不出来啊,唯一的不同就是英国好多星巴克都有地下室。

真正的不同可能要花很多年才能体会出来,最直观的不同倒是观察到一些。

首先,英国的东西很贵。非常贵。离谱地贵。丧尽天良地贵。

来英国前,一个波士顿的朋友说,伦敦的物价是波士顿的两倍,我还当是夸张,到了伦敦和剑桥之后,才知道这话还真是八九不离十。至少在餐馆消费上是如此。

我在英国一家普通的中餐馆点一个香干肉丝,外加一碗米饭和一杯热茶水,最后结帐的时候,是17块38英镑,换算成人民币大约300元人民币,而且菜的分量,象我这样一个“小鸡肚肠”,也就刚刚吃饱。

300元人民币,折算成渝乡人家的水煮鱼,够他妈吃6盆。如果折算成中国同样水准同样分量的香干肉丝,怎么也够吃20盘。

其次当然是那个让很多人大惊小怪的英国口音。我始终不明白的是,无论是美国人,还是中国人,为什么都特diao英国口音。动不动就拿个“正宗牛津英语”来吓唬人,要我说这说法并不比“正宗铁岭东北话”更有杀伤力,不都是个方言吗,只不过英国人当年又是枪炮又是鸦片的,愣是把这个土鳖方言整成了世界语言。

很多人喜欢英国英语,潜意识里大约是因为它与“皇家”、“贵族”、“古典”这样的东西联系在一起,而我反感它,同样是因为这些原因。当然也有很多人喜欢英国英语,就是因为它的听觉效果,但是就是这听觉效果,我听得也很“咯硬”。英国人咬字重,元音饱满,腔调起伏大,感觉象探戈,步步踩实,而且动作幅度很大。一个播音员说英国英语,我还能接受,但是街头一个要饭的、或者一个天真的小女孩说英式英语,就让我觉得特别别扭,替他们累。如果说英式英语是礼服,美式英语则是T恤,明显“懒”很多,咬字轻、元音弱,起伏小,不象探戈那么硬,最多也就是个快三慢三什么的,还是借着跳舞的名义抱在一起乱走的那种。我这人懒,而且对一切能让人联想到“庄严”的东西都有隔阂感,所以美式英语这种“没文化的英语”更对我的胃口。

在英国能让我联想到“庄严”的,还不仅仅是英式英语。剑桥就是一个充满“庄严感”的地方。就说那些建筑,比如三一学院、圣约翰学院、国王学院这几个最大的学院,都是在那一蹲4、5百年的教堂式建筑,个个都庄严肃穆,带着一幅“坦白从宽、抗拒从严”的严厉表情,让我这么一个在江西小县城长大的孩子害怕。此外,这些学院里还保留着一些非常“庄严”的仪式,比如,在学院餐厅吃晚饭,大家都得穿黑袍子,老师坐“high table”,学生坐low table,老师进去吃饭的时候,学生们要集体起立,然后某个人几里呱啦说一番拉丁语(经打听,大意是:有饭吃,真是太好了),才开始吃饭。

坐在那个昏暗高大的教堂式餐厅里,环顾满眼的黑袍子,说实话,我很真挺想念纽约街头那些摆到路边的露天小餐桌的。此外,我还想念很多美国人不管生人熟人见人就傻笑的优良传统,美国小杂货店里那些动不动喊你baby、sweetie的老大爷老大妈,那些见你的裙子稍短一点就无情赞美你的街头黑人待业青年们。

今天坐在星巴克里敲电脑,打了一个喷嚏。打完之后就觉得有点不对劲,仔细一想,原来是没有人说“bless you”。

然后就有点失落,Bless you呢?我举目四望,不禁悲从中来。英国就是英国,美国就是美国。过去近7年,我生活在大洋彼岸那个遭受全世界民族主义愤青深深仇恨的国家里。7年来,在那个国家,我在公共场所每打一个喷嚏,都有人说:“bless you”。