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7年7月15日星期日

wind from the window

1.

我很想去蒸包子吃,但是现在是半夜两点半,而且我已经史无前例地胖。

哪怕只蒸一个呢。

2.

你只能是你所是的那个人,这事真让人沮丧。你会间歇性地因为受谁谁谁的影响、或者因为受了什么刺激,依靠决心或者潜意识的力量,暂时地变成另一个人,用他的语气说话、思考、做事、写文章,但是你的自我就象一个磁场,它会飞快地校正那个误会,让你回到你自己的状态。这事让人沮丧之处在于:它让你意识到努力改变是没有用的,不但没有用,而且是滑稽的。从高处俯瞰这个努力,就会看到自己和一头狗熊在格斗,但你自己还看不见那头狗熊。

3.

下午从海边回来,坐在车里,四个窗户都敞开了,车开得很快,大风往里灌,灌得让人几乎睁不开眼睛。收音机里大声放beyond的歌,车里的几个人都很安静地坐着,蚊米干脆睡着了。前座上sp的长发在风中飞舞。那一段路觉得非常快乐,很久没有那样快乐了。

我想这快乐仅仅因为是大风打在脸上,让我产生了一种一群中学生逃课去郊区玩然后扒卡车回城坐在后面的敞蓬拖车处偷着乐的错觉。

拥有了不曾拥有的青春的错觉。

4

据三表的博客说,老罗在身胖志坚地写一本关于减肥的书,我觉得我现在已经跟老罗同病相怜了。早上我妈在电话里说:“我又发现了一个减肥秘诀!把绿茶捣碎了,放在酸奶里喝,非常有效!绿茶吸油脂作用非常好!……”

肥胖这件事,和一个流氓政权异曲同工,它扼杀自由,而且无处不在。

哪怕只蒸一个包子呢。

我想象一个小笼包孤零零地被蒸出来的样子。它象一个壮丁,生生地被从包兄包弟中被抓出来,孤零零地忍受蒸气的酷刑,孤零零地冒着热气,孤零零地放在一个无论多小都显得太大的盘子里,蹲在桌子上,午夜两点与一个在饥饿与意志之间孤零零地挣扎的、坐在沙发上的女人对峙。

这么一说,好像我跟这个包子的关系颇有些诗意呢,好像为了这点诗意我非得去蒸一个包子呢。

5.

据说一个人快乐不快乐取决于大脑里serotonin的含量。我想每天早上我大脑里的serotonin一定特别地少,因为每天早上睁开眼睛的时候我都感到无比悲伤,好像每天早上醒来,都重新发现自己醒在一条小木筏子上,而小木筏子被困在汪洋大海里。这悲伤不象很多其他时候,并不是一个文艺女青年自我暗示的结果,因为它出现在大脑醒转之前,只是沉甸甸、湿漉漉的一团聚拢过来,猝不及防。以前我以为人人早上醒来的时候都是如此,但是经过多方打听,发现别人并不是这样。这个发现只是让我更加沮丧。

当然,也许早晨的我并不比中午或者晚上更加悲伤,只是在醒来的那一刹那,在各种“事务”、deadlines、电话、email、表格、论文、饭局、聚会……所有这些泡沫还没有涌现到大脑之前,这悲伤,我与自己的恶劣关系,显得清澈见底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