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7年5月10日星期四

体力活

这几天一直帮蚊米搬家来着。

由于蚊米的工作属于早出晚归型,我不得不承担了几乎所有收拾新家、打扫卫生甚至组装家具的工作。

不得不承认,我的确是干活的一把好手。面对几十块板,几百号各式各样的钉子,一件件家具,愣是在我的巧手下,扭着柔软的腰肢,神奇地站了起来(恩华对此亦有贡献)。我妈说得多好啊,她说:谁要是娶了我们家鱼儿,那真是太太太、太太太……幸福了。

人们单知道我忧国忧民,单知道我风花雪月,不知道我还特热爱收拾家、做花样百出的饭。

我琢磨着我要是生活在农业社会,肯定是个虎背熊腰的劳动妇女,孩子生一串,睡觉打胡噜,碰上个灾荒之年的话,愣是靠着精打细算和开源节流,保证全家一个都饿不死。

当然,这也未必是优点。据说男人喜欢这样的女人:

“老公――我打不开这个酱油瓶,你帮我打一下嘛!”

不过,谁又在乎一个从能打开酱油瓶盖中获得成就感的男人的看法。

连干几天体力活后,突然觉得体力劳动好处真多。减肥就不说了,关键是不用追问意义。体力劳动的本质,就是造成一些事物的物理或者生化变化。什么叫意义?这变化就是意义。大到种粮食造房子,小到做饭洗碗,无不如此。相比之下,写论文写小说写博客有什么意义呢?可能有吧,但好像总得费点口舌才能说清,说清了也总有点狡辩的苍白在里面。

难怪农民、工人不管穷不穷吧,总是活得理直气壮,“咱老百姓”这、“咱老百姓”那的,人家愣是把一颗种子变成结结实实一根玉米,一堆砖头搭成高高大大一座房子了,这事不容置疑,哪象建构一种观念,你辛辛苦苦把它给码起来,人家一脚就可以踹翻,完了还骂你“美帝走狗”云云。

谁也不能指着一栋房子说这不是房子,但是谁都可以指着一个思想家说这人根本就不是个思想家。

当然纯“泰勒式”的体力活估计也没什么劲,还得是有点“挑战性”和“创造性”的体力活,比如搭积木一样组装家具,比如选择窗帘竿和窗帘布并成功地把它们给安装上去,比如不断挪动家具找到最佳的位置组合……忘了谁跟我说的了,说最让人幸福的工作,就是有点挑战性,但经过一番努力总能实现目标的那种。太容易或者太难的工作,都会让人郁闷。

这不就是打电子游戏吗?

不过,收拾一个新家,还真有点象打电子游戏。卧室算一关,厨房算一关,客厅算一关……反正乒乒乓乓,一关接一关,打得人两眼放光。半夜两点坐在地板上研究一个家具的图纸,狂走30个街区就为了买到一只我想要的那种汤盆,啥叫passion,这就叫passion。这决心,我写论文或者读论文的时候何曾有过。

我跟恩华说,如果可以重新选择,我可能会选择做个室内设计师什么的。

难,但不太难。累,但不太累。幸福的秘诀,说到底,不过在于对自由的逃避。